一:黄狗戴纱帽
有个撑船的老头,家里一个老伴,一个闺女,见天都在河当间里来来回回运客,阖满家子都是呆在木船上过日子。
热天里,发大水,坑满壕平,扶扶摇摇漂着落水的物。老头冲撑着船到处救人,起先捞上个年幼的叫实意,又捞上个年幼的叫忘恩,刚捞上忘恩,又漂来个大黄狗。老头麻利地捞上黄狗,忘恩吐出黄水,见老头捞上个狗来,直呼喊:“船上轻一点儿就牢靠一点儿,压沉了船都得死。快把黄狗撂到水里!”
老头说:“它和你一样,也是一条性命。”老头没听他的。
过了些日子,大水消了。忘恩实意没处去,拜了老头老妈妈当干爹干娘。实意原先是个念书的,老头供他上学,忘恩帮干爹撑船。实意进京赶考,中了个进士,作了官。忘恩待家,非要霸占干妹妹给他作媳妇,老头老妈妈不愿意。忘恩一把逮着干娘,“扑腾”扔进河里,又去逮干爹,黄狗“呼”地扑上来,“啊嗯”一口咬着他的腿肚子。忘恩疼得一蹬歪,船缒了。老头闺女凫水往崖上跑,忘恩想去断(追),黄狗扯着腿没法断。黄狗见主人上崖才松口,撂下忘恩断去了。
老头、闺女、大黄狗跑出来,直奔京里想去找实意。老头上了年纪,加上连累带气,一病死在漫洼里,闺女光哭她爹没有办法。黄狗扒了个大坑送了老主家,扯着姑娘去告状,近处的官府不问事,还得到京里找实意。一路上,全靠黄狗找吃的。
这天闺女累得走不动了,忽听前面鸣锣开道声,原来是实意坐着大轿出来察看的。黄狗撒腿跑上去,拦着大轿不让走。实意出来一看:“这不是俺家的黄狗吗?怎么跑这里来啦?莫非干爹在家遭了难吗?两边,跟着大黄狗快走!”
黄狗头前领路,实意一伙来到干妹妹脸前。干妹妹哭着把家里的事依次对干哥说了,实意传令快家走。干哥让干妹妹上大轿,闺女说:“都亏了大黄!大黄也累了,让它坐大轿。”实意说:“救主一家,为干爹干娘伸冤,我不跟大黄,这顶纱帽让黄狗戴吧!”
黄狗戴上纱帽,坐上大轿,姑娘、实意领路,三班六房伺候着,一路飞跑家来,把没良心的忘恩杀了,给老头老妈妈报了仇。
二:薛义与娄高
薛义和娄高原是仁兄弟,后来娄高中了举人,去云南做了道台大人。薛义在家穷了,上不起学了,他夫人说:“你去云南找咱娄高大哥,让他给你个差事,还不够咱吃花的吗?”
薛义就带着五十两银子,奔云南。那时没有车,又没有船,一走就走了大半年。见了娄高,娄高没理他。
他站在当天井一看,天上的雪花直飘,就是不往地上落,就问:“大哥,这天光见下雪,地上怎没有雪呢?”
娄高说:“云南天暖不留雪(薛)。”
薛义不是个愣人,一听就明白了,第二天就要走。临走娄高给了他五十两银子,带着路上花。告诉他:“回家后发愤读书,有了功名,做官为黎民百姓办事,才是正路。”
回到家,他对夫人说:“上山跑死马,探亲饿死人。我那五十两银子要是用在读书上,也许功名会成就的。”
夫人说:“还得读书,我去娘家借,咱连下蛋鸡、看家狗也卖了,供你读书。”
薛义只好发愤读书,别没盼头了。过了一年,去赶考考,果然中了状元,去湖北,做了道台。
谁知娄高在云南被罢了官,成了老百姓,穿了个破袄,整天邋里邋遢的。富人变穷,寸步难行,他成天发愁。他夫人对他说,“咱薛义兄弟现在在湖北做道台,你到他那去谋个官当吧!”
娄高就去湖北了。薛义也跟他当初那样不理他。让他住了个把月,才说:“大哥,我整天不得闲,今门我有空,咱上楼喝酒吧!”娄高高兴得了不得,说:“我整天就想和弟弟喝酒,你就没有空。”
喝完酒,薛义说:“大哥,你过去用‘云南天暖不留薛(雪)’的话打发我回家,促我攻书取得功名,才有了今日。今门有难来求,我也要用‘湖北风高不住楼(娄)’来奉劝大哥。”
娄高一听,这才明白。心思:这是赶我走啊!薛义说:“大哥,你走,我给你买头毛驴,给你五十两银子,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!我不能用自己的权力封你官,就象你过去不用你的权替我谋差事一样,咱都做个正直的人。”
娄高一听,怪高兴。虽没弄着官当,可有这么个好兄弟做官,比什么都强,就回家了。回家一看,俺娘哟,瓦屋楼房,样样都有。原来,薛义早派人给他家送钱去了。从此,娄高就在家里安安稳稳地过了一辈子,再也不想当官了。